第101章 气数
一场秋雨一场寒，进入深秋，围城的宋军，攻势忽然猛烈了起来。
事实上，近一月来，宋军的攻势一直不太猛烈，而现在忽然变得凶猛，似乎是因为发现金军没有投降的迹象，而不得已地一番狂攻。
天际间炮声隆隆，喊杀声震天，一连十几天过去，大大小小十余战，双方都是损耗不小，金军更是死伤惨重。城墙下尸体层层叠叠，宋金都有，城墙上各处被炸的残破不堪，许多垛墙坍塌，焦黑的痕迹无处不在。
至于那些城门楼，无一例外，都被宋军的火炮摧毁了。
宋军的开花弹实在吓人，那些炮弹经常在城头凌空爆炸，每一次都能夺取相当数量的金兵们的性命，伤兵更是无数。
宋军持续炮击，攻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似乎想要把金兵困死在汴京城中。
毕竟，如今的汴京城，可是有100多万的人口，人吃马嚼，又能坚持几天。
中原本就是黄泛区，再加上连年征战，天灾人祸，城中本就缺粮，如今宋军攻城，城中不准军民外出，更是增加了粮荒和恐慌。
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守城的军士或许有粮，但他们就只能眼睁睁被饿死，毫无办法，以至于偷偷出城的百姓不绝。
汴京城西城墙上，镇守西墙的主将崔立看着城外的宋军大营，眉头紧皱。
宋军围而不攻，只是炮击，显然是在等机会，一举破了汴京城。
目光转向城门口，数十百姓正在和守门的将士争吵，随即百姓数人被刺倒，其他的一哄而散。
“药安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崔立眉头一皱，大声问了起来。
“将军，刁民们想要出城，被收拾了一顿，没有死的，不用担心！”
叫药安国的金兵将领在城下大声回道。
崔立点点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把那些家伙都弄走！看着糟心！”
自从宋军攻城以来，想要出城的百姓络绎不绝，天天堆在城门口，他们也已经司空见惯，驱赶百姓已成常态。
崔立回到城墙边向外观望，宋军暂时没有攻城，但看他们在搬运弹药，整理炮车，崔立脸色阴沉许多。
这要是又来一轮炮击，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几个将领从城墙下上来，看左右无人，叫药安国的将领在崔立耳边轻声说道：
“将军，皇帝已经逃了，难道咱们要和汴京城一起共存亡吗？”
汴京城外，皇帝亲兵统领移剌蒲阿率万骑金兵精锐出城偷袭，本想一举破了宋军城外大营，谁知偷袭不成，反而全军覆没，就连移剌蒲阿都战死殉国。宋军攻城凶猛，皇帝率忠孝军残部逃往归德府，新任参知政事完颜奴申、枢密副使完颜习捏阿卜留守南京，而崔立因为作战勇猛，被立为汴京城西墙主将。
“药安国，城里军心如何？”
崔立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漫不经心问道。
“将军，这还用说。自从皇帝逃了以后，其他几个主将，每天夜里都偷偷放百姓出城，还有很多将士也偷偷跑了，权贵人家也不少。你说，他们还有心思守城吗？”
另外一个心腹将领韩铎，跟着也是说道。
崔立一愣，随即忽然抬腿，连踹了几个将领一人几脚。
“人家在放百姓出城，你们把百姓弄伤，你们是嫌老子死的不够快吗？”
几个将领忍着不言，药安国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却被崔立看在眼中，心头怒极。
这药安国原来不过是个囚犯，出狱差点饿死，不是自己出手相救，早他么是一具死尸了。自己提拔他，重用他，想不到这厮一点报恩之心都没有。
崔立心里，立刻起了杀意。
“将军放心，现在城里乱成一团，人心惶惶的，没有人管这些事。”
韩铎忍着疼，向自己性格乖张的上官禀报。
“民心不可违，小心为上。”
崔立面色变得温和，他看着几个心腹，叮嘱一句。
“打你们是为你们好。做事长个心眼，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孛术鲁长哥陪着笑脸问道：
“将军，你说怎么办？兄弟们唯你马首是瞻！”
“将军，宋军兵强马壮，听说都收复了两河和燕云十六州，鞑靼大军都被打的屁滚尿流。咱们在这死撑着，这一家老小的，总不能都饿死吧！”
韩铎满脸赔笑，察言观色说道。
药安国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同样的意思。
宋军如此精锐，蒙古大军都不是对手，拿什么抵抗？再说皇帝都跑了，他们还守个屁城，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药安国，都准备好了吗？”
崔立沉默了片刻，目光看向了药安国。
“将军放心，五百死士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药安国眼里放光，神色奋然。
“好！兄弟们，咱们明天一早动手，到时候归了大宋，拿汴京城做投名状，保兄弟们一世的荣华富贵！”
崔立点点头，沉声说道。
想让他给大金国陪葬，门都没有！
“将军，温国公主和宋皇有故，二人还有一子。因此，动手以后，尽量不要杀大金皇室，以免温国公主怪罪，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孛术鲁长哥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当日我投靠完颜开王爷时，就已经知道温国公主的那一段情史。大家都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害大金宗室。”
众将都是听令，韩铎继续说道：
“将军，如果咱们掌控汴京城，可遣使跟宋军议和，以献出城池、财物及金国宫室为凭，扶立将军做中原的皇帝，一如当年的大齐皇帝刘豫。”
韩铎的话，让崔立犹豫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宋军北伐恢复了两河和燕云十六州，难道还允许一个国中之国存在吗？鞑靼人真没用，败的也太快了！”
如果宋军北伐没有成功，两河和南宋中间的河南，就可以作为南北缓冲之地，和南宋或者蒙古国谈条件，当一方诸侯。
但现在南宋南北一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是大宋治下。国中之国这种事情，恐怕是不可能发生了。
崔立看着城外的宋军大营，微微有些遗憾。
“要是宋皇在就好了，或许能多要些赏赐，也不枉咱们冒这么大险。”
“将军，汴京城归了大宋，宋皇应该就要北上了吧。”
韩铎轻声一句，崔立眼神一亮，众人目光相对，都是会心地笑了起来。
“是成是败，就看明日了！”
崔立重重拍了一下城墙，手掌隐隐作痛。
翌日清晨，位于汴京城皇宫西侧的尚书省官邸，突然闯入无数持枪执刀的甲士，将各官衙团团包围。
“崔立，你要干什么？”
尚书省官衙大堂，枢密副使完颜习捏阿卜指着闯入堂中的崔立及一众武士，厉声呵斥着，拔出刀来。
平章政事完颜奴申看到眼前的架势，也是拔刀护在身前，喝问道：
“崔将军，宋军攻城，汴京城危急，你想怎么样啊？”
满堂官员看着崔立等甲士，人人都是惊惶。
“我想怎么样？是你们想怎么样？你们想死，老子可没空和你们玩！”
崔立眼神狰狞，一挥手里的长刀。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崔立一声令下，孛术鲁长哥、韩铎、药安国等将迫不及待，率领着甲士，急奔向前。
喊杀声结束，大堂上血流满地，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包括枢密副使完颜习捏阿卜、平章政事完颜奴申、御史大夫裴满阿忽带、谏议大夫乌古孙奴申、户部尚书完颜珠颗在内的数名大臣，无一幸存。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药安国浑身鲜血，兴奋不已，眼神中都是杀气。
虽说不杀金朝宫室，但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也是没有办法，估计宋皇也不会怪罪。
“赶紧围了皇宫，不得放一人进出！贴出安民告示，就说朝臣无能，妄图以满城百姓为殉葬品。本将军今日杀了他们，就是为了保全一城百姓性命！”
崔立志得意满，立刻下了军令。
“将军，要不要在城中搜掠一番，金银珠宝，丝绸缎锦，不然的话，可就全都归了宋军。”
药安国在崔立耳边轻声说道。
“也好，但记住了，最好不要闹出人命。尤其是那些宗室，千万不能大意！”
崔立下令，药安国兴致勃勃而去，崔立来到皇城的城墙上观望，踌躇满志。
一个完整的汴京城，这一份投名状，却不知道，会得到宋皇怎样的赏赐？
忽然间，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从城中各方响起，百姓纷纷涌上街头，崔立不由得一惊。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暴乱不成？
“将军，听说要开城投降宋军，百姓欢欣鼓舞，全都出门上街庆贺了！”
韩铎兴奋地说道。
“这就是民心啊！没有人为完颜氏卖命了！”
崔立点了点头，突然问了起来。
“后宫和宗室，都控制住了吗？”
“回将军，王太后、徒单皇后、妃嫔及梁王完颜从恪、荆王完颜守纯等宗室，包括妃嫔共五百多人，都在控制之中。”
“好！你准备一下，出城一趟，向宋军请降。这宗室五百多人一并带上。这些人就是咱们的投名状和见面礼。”
崔立郑重其事，叮嘱起了韩铎。
大宋建武四年初冬，公元1233年十月二十日，汴京城守将崔立将金王太后、徒单皇后、妃嫔及、梁王、荆王等宗室成员五百余人送往宋军青城大营，并于次日开城投降。
自北宋靖康之耻，沦于金朝达百年的东京城，再一次回到了宋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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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围而不攻，只是炮击，显然是在等机会，一举破了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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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皇帝已经逃了，难道咱们要和汴京城一起共存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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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安国，城里军心如何？”
崔立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漫不经心问道。
“将军，这还用说。自从皇帝逃了以后，其他几个主将，每天夜里都偷偷放百姓出城，还有很多将士也偷偷跑了，权贵人家也不少。你说，他们还有心思守城吗？”
另外一个心腹将领韩铎，跟着也是说道。
崔立一愣，随即忽然抬腿，连踹了几个将领一人几脚。
“人家在放百姓出城，你们把百姓弄伤，你们是嫌老子死的不够快吗？”
几个将领忍着不言，药安国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却被崔立看在眼中，心头怒极。
这药安国原来不过是个囚犯，出狱差点饿死，不是自己出手相救，早他么是一具死尸了。自己提拔他，重用他，想不到这厮一点报恩之心都没有。
崔立心里，立刻起了杀意。
“将军放心，现在城里乱成一团，人心惶惶的，没有人管这些事。”
韩铎忍着疼，向自己性格乖张的上官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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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你说怎么办？兄弟们唯你马首是瞻！”
“将军，宋军兵强马壮，听说都收复了两河和燕云十六州，鞑靼大军都被打的屁滚尿流。咱们在这死撑着，这一家老小的，总不能都饿死吧！”
韩铎满脸赔笑，察言观色说道。
药安国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同样的意思。
宋军如此精锐，蒙古大军都不是对手，拿什么抵抗？再说皇帝都跑了，他们还守个屁城，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药安国，都准备好了吗？”
崔立沉默了片刻，目光看向了药安国。
“将军放心，五百死士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药安国眼里放光，神色奋然。
“好！兄弟们，咱们明天一早动手，到时候归了大宋，拿汴京城做投名状，保兄弟们一世的荣华富贵！”
崔立点点头，沉声说道。
想让他给大金国陪葬，门都没有！
“将军，温国公主和宋皇有故，二人还有一子。因此，动手以后，尽量不要杀大金皇室，以免温国公主怪罪，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孛术鲁长哥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当日我投靠完颜开王爷时，就已经知道温国公主的那一段情史。大家都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害大金宗室。”
众将都是听令，韩铎继续说道：
“将军，如果咱们掌控汴京城，可遣使跟宋军议和，以献出城池、财物及金国宫室为凭，扶立将军做中原的皇帝，一如当年的大齐皇帝刘豫。”
韩铎的话，让崔立犹豫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宋军北伐恢复了两河和燕云十六州，难道还允许一个国中之国存在吗？鞑靼人真没用，败的也太快了！”
如果宋军北伐没有成功，两河和南宋中间的河南，就可以作为南北缓冲之地，和南宋或者蒙古国谈条件，当一方诸侯。
但现在南宋南北一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是大宋治下。国中之国这种事情，恐怕是不可能发生了。
崔立看着城外的宋军大营，微微有些遗憾。
“要是宋皇在就好了，或许能多要些赏赐，也不枉咱们冒这么大险。”
“将军，汴京城归了大宋，宋皇应该就要北上了吧。”
韩铎轻声一句，崔立眼神一亮，众人目光相对，都是会心地笑了起来。
“是成是败，就看明日了！”
崔立重重拍了一下城墙，手掌隐隐作痛。
翌日清晨，位于汴京城皇宫西侧的尚书省官邸，突然闯入无数持枪执刀的甲士，将各官衙团团包围。
“崔立，你要干什么？”
尚书省官衙大堂，枢密副使完颜习捏阿卜指着闯入堂中的崔立及一众武士，厉声呵斥着，拔出刀来。
平章政事完颜奴申看到眼前的架势，也是拔刀护在身前，喝问道：
“崔将军，宋军攻城，汴京城危急，你想怎么样啊？”
满堂官员看着崔立等甲士，人人都是惊惶。
“我想怎么样？是你们想怎么样？你们想死，老子可没空和你们玩！”
崔立眼神狰狞，一挥手里的长刀。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崔立一声令下，孛术鲁长哥、韩铎、药安国等将迫不及待，率领着甲士，急奔向前。
喊杀声结束，大堂上血流满地，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包括枢密副使完颜习捏阿卜、平章政事完颜奴申、御史大夫裴满阿忽带、谏议大夫乌古孙奴申、户部尚书完颜珠颗在内的数名大臣，无一幸存。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药安国浑身鲜血，兴奋不已，眼神中都是杀气。
虽说不杀金朝宫室，但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也是没有办法，估计宋皇也不会怪罪。
“赶紧围了皇宫，不得放一人进出！贴出安民告示，就说朝臣无能，妄图以满城百姓为殉葬品。本将军今日杀了他们，就是为了保全一城百姓性命！”
崔立志得意满，立刻下了军令。
“将军，要不要在城中搜掠一番，金银珠宝，丝绸缎锦，不然的话，可就全都归了宋军。”
药安国在崔立耳边轻声说道。
“也好，但记住了，最好不要闹出人命。尤其是那些宗室，千万不能大意！”
崔立下令，药安国兴致勃勃而去，崔立来到皇城的城墙上观望，踌躇满志。
一个完整的汴京城，这一份投名状，却不知道，会得到宋皇怎样的赏赐？
忽然间，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从城中各方响起，百姓纷纷涌上街头，崔立不由得一惊。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暴乱不成？
“将军，听说要开城投降宋军，百姓欢欣鼓舞，全都出门上街庆贺了！”
韩铎兴奋地说道。
“这就是民心啊！没有人为完颜氏卖命了！”
崔立点了点头，突然问了起来。
“后宫和宗室，都控制住了吗？”
“回将军，王太后、徒单皇后、妃嫔及梁王完颜从恪、荆王完颜守纯等宗室，包括妃嫔共五百多人，都在控制之中。”
“好！你准备一下，出城一趟，向宋军请降。这宗室五百多人一并带上。这些人就是咱们的投名状和见面礼。”
崔立郑重其事，叮嘱起了韩铎。
大宋建武四年初冬，公元1233年十月二十日，汴京城守将崔立将金王太后、徒单皇后、妃嫔及、梁王、荆王等宗室成员五百余人送往宋军青城大营，并于次日开城投降。
自北宋靖康之耻，沦于金朝达百年的东京城，再一次回到了宋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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