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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车内放着刘德华的歌曲暗里着迷,车窗外风呼呼作响,远处绿色的树木极少,竟是荒凉的戈壁滩,外面似乎起风了,车内并听不见。

    六月七月的南疆,风沙成了不变的特色,前后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看见一半晴天一半沙尘的景象,今天这个天气依然不例外。车走了不久,公路都被沙尘掩盖,前边艳阳高照,后边沙尘浓烟滚滚般如硕大无比的布,从地面拉至高空中袭来,一股土腥扑入车内,王楚想呕吐,试图吐了几次都吐不出来。

    车子的速度赛不过风奔跑的速度,不到十几分钟,沙尘已经挡住了所有视线,前方一米距离都无法识别。车流只好打开双闪和大灯,甚至速度放到最低慢慢行驶都无法看清前方的路段。开车的人高度集中,不敢刹车,也不敢放快速度,踩刹车害怕后方会追尾,加油担心与前方的车碰撞。

    车子在风力过猛的情况下来回摇摆,走了近半个小时终于结束了沙尘路段,李向阳拿纸擦拭手心的汗,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这种天气,就连王楚手心里都渗出了汗。

    王楚记忆中最新鲜的一次沙尘是二十多年前初三的事,老师带着所有的同学都去了小海子水库体验户外活动。老师说那里是西部平原最大的水库,水域面积一百六十平方千米,存量七亿立方米。老师还介绍,那里的水是昆仑山的冰雪融化,从帕米尔高原一泻千里,穿越延绵千里的戈壁,汇入这里。

    带着这些好奇,王楚第一次见到了水库,那里跟书本里的大海一样一望无际,有蔚蓝的天际,有飞翔的海鸥,有贝壳,有海螺,有风奏乐的声音。

    记得那天阳光甚好,光照从胡杨林泄下来,燥热接踵而来,同学们按照各自分工采集各种植物叶子,老师一遍遍交代不许任何人靠近水库,也不许所有学生走远。

    越是老师交代的事,王楚越好奇,她拉上杨慧敏乘所有人不注意,溜进了水库边上。

    水库边上有一处破旧不堪的建筑物,一条拱形的台阶走上去,是一个花园式的别院,下面是一道长长的廊厅延伸至桥那边,顶端是红色的砖瓦,桥下宽至十米的桥洞水疾驰流过,水声很大,王楚甚至听不到杨慧敏的喊叫声。

    “哇偶。”王楚张开双臂,一股风迎面吹来,她闻到了一股海水潮热的味道,她用力所能及的目光目视前方,因此,她看到蔚蓝的天,和潮水的香味儿,以及空中海鸥鸣叫的奏乐感。她突然觉得这里充满了诗意,处处皆是用文字无法诉说的美好。

    杨慧敏与王楚的性格截然不同,她看到的是水库边上的石缝里被水打湿的海螺和贝壳,因此,双手没闲着捡贝壳和海螺,双手装不下了,她便捡来瓶子往里装。

    “王楚,快过来捡海螺。”杨慧敏喊道,“今晚去我家,让我爸给你炒海螺吃。”

    美好的诗境已被打破,王楚只好走过去,发现有水的石块下面,海螺随着水荡漾来回漂移,贝壳倒是极少,许久才能见到一个。

    “麻辣海螺是我爸最拿手的一道菜,你知道吗?我爸隔三岔五就来这里捡海螺做给我吃,那种入味的麻和辣,很美味。”

    “嗯。”王楚点头,“我都闻到了麻和辣的香味了。”

    “别光闻,快捡啊。”

    贪玩的杨慧敏把水撩到王楚身上,王楚瞪圆眼睛,“你敢泼我?”

    “我就泼你,就泼你,怎么着?”

    一场水仗就此开始,瓶子里装的海螺重新回到水里,两人身上都被雨水打湿,欢笑声不断发出,等回神过来,发现沙尘已经从不远处吹来,还夹杂着暴雨朝她们袭来。

    “别捡了,快走,来沙尘暴了。”杨智慧大喊,来不及躲闪,暴雨已经袭来,不远处有一座帐篷,杨慧敏拉着她就往那里跑。

    “哎呀。”王楚尖叫一声,石板太滑,王楚被跌倒,石子磕伤了她的膝盖,痛得她无法起身。

    “你怎么了?有没有磕伤你?”杨慧敏扶住王楚问。

    “我的腿。”王楚捂住膝盖不断呻吟。

    “你没事吧?”

    “腿可能被磕烂了。”

    “来我背你。”

    王楚诧异地眨了眨眼,杨智慧拉起她背了起来,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将她背进帐篷,进入帐篷那刻,整个天空都黑暗了下来,甚至伸手不见五指。

    帐篷漏着雨,暴雨和狂风的声音让王楚有点害怕,她和杨慧敏蹲在帐篷的角落,互相抱在一起,只有闪电雷鸣的时候才能看清对方惊恐又害怕的表情。

    “天哪,我在新疆长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风。”杨慧敏的声音显得异常颤抖。

    “你害怕吗?”

    “有啥害怕的?世界末日不会到来,我俩也不会刮到天上,放心吧,死不了。”

    王楚知道杨智慧在故作镇定,但她也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冰冷的雨水淋在身上加上寒冷的狂风导致的,还是体内的胆怯在作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腿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她的整个身子都在抖动,牙齿也在打战。

    雨点越来越大,风力越来越猛,只有雷声来临时,才能看见眼前所有事物,不远处的树木发出貌似被砍伐的声音,迎着闪电和风一起摇曳,吱吱呀呀裂开的声音听起来都刺耳,又一次雷电来临的瞬间终于断裂。至于怎么倒下的,在雷电后消失的黑暗里,只听见一声落地的巨响,只可惜,树木倒塌的奇观景象无法赏阅。

    王楚的身子随着树木落地的巨响产生一次惊悸般的抖动,杨慧敏明显感觉到了,“别害怕。”她安慰道,“有我呢。”

    王楚冷出一口气,“我们会不会死啊?我们同学和老师都在哪里啊?怎么会这样啊?”

    “不会的。”杨慧敏拍拍王楚的肩膀安慰,“只是一场暴风雨而已。”

    杨慧敏的安慰没能让王楚的惊悸得到一丝缓解,除了抱紧将头埋进对方怀里她别无选择。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外面逐渐亮了起来,远方悬挂于两座山峰之间的太阳终于露出了脸,接着听到不远处众多人的声音,“王楚……,杨慧敏……。”

    王楚和杨慧敏冲出帐篷,老师和同学们都站在不远处,他们的衣服都被淋湿,头发也是湿的,鞋子被泥巴糊满,裤腿也是湿的。老师看到王楚和杨慧敏时,异常的恼怒中又掺杂着激动的眼泪,他几番伸出手指头想指骂,几番欲言又止。

    老师看到了王楚膝盖上的血迹,从同学手中拿过来医药箱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慢慢掀开了裤腿,伤口有些生疼,她极力忍着。伤口不小,不是擦伤了皮,而是皮开肉绽,一块肉被掀了起来,老师用药棉清理掉血迹,尤其是贴药膏,有一种钻心的疼。

    王楚腿上的那条疤事隔很多年过去,依然存在,以至她在商场换上李向阳为她精心挑选的孕妇裙时,他才清楚的看到留在她膝盖上那条很长的疤痕。

    “你那腿上的疤是哪儿来的?”李向阳扒拉王楚的腿,惊奇地问。

    王楚一把抛开李向阳的手,冷笑一声,她身上的疤痕不止在膝盖上,手上,腰上,耳膜,都应该算进去吧,只是这些话她没脱口而出而已,“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现在才发现?”她立刻起身,去试衣间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试衣间,李浩然又为她挑选了两件孕服,李浩然在拿着他爸的电话说,“奶奶,我爸忙着给我妈买孕妇衣服呢,我妈怀孕了,要给我生小妹妹了。”

    王楚眼眶瞬间涨红,转身便离开,李向阳一边拿衣服一边结账,一边吩咐李浩然,“儿子,快跟上你妈。”

    “奶奶我不给你说了。”李浩然反应了过来,挂断电话跑步追上了王楚,“妈,您等等我。”

    王楚刻意将速度慢了下来,等李浩然靠近,李向阳已经赶了过来,她想转身走,儿子已经死死拽住了她。她紧皱眉头,示意让他放开,他却嬉皮笑脸的调侃,“妈,情绪激动体内会产生无数个茶酚胺类物质,肾上腺素分泌增加,使动脉小血管收缩,胃肠功能下降,食欲减退,你这样会直接影响到我小妹的健康成长,所以,您不可以生气。”她脸上这才稍微露出一丝微笑,他又说,“嗨,这就对了妈,人在情绪愉悦的时候,会分泌多巴胺,大脑内神经调节物质乙酰胆碱分泌增多,血液通畅,食欲增加,才能让您容光焕发,自然,我小妹才能健康成长啊。”

    “你这都是从哪儿来的理儿?”王楚问。

    ,我这是从物理书上学来的。”李浩然表示很有成就感。

    王楚撇撇嘴,李向阳已经靠近了她,“走,我带你去买孕妇用的护肤品,你所有吃的用的穿的都得换,包括洗发水,洗澡液。”

    “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李向阳强行拉王楚。

    “爸,爸。”李浩然忙拉开了李向阳,“我妈怀孕呢,你别强行拉啊,看我的。”他嬉皮笑脸的又转向王楚,“亲爱的母亲大人,今天这种场合就不需要我背您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啊。”

    李浩然的强行慢泡可是一流的,王楚早已体会过,他会用各种办法让你顺了他的意,不知道这一点究竟像谁,李向阳身上可没他这种连哄带泡的基因。

    王楚知道再闹情绪李浩然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她,只好依了,浩浩挽着她的胳膊,先是进了母婴护肤店,李向阳咨询店主,初期怀孕的人用什么样的护肤品。店主看他的穿戴绝非一般人,于是拿来好几样上档次的护肤品、沐浴露和洗发水,店主把推荐重心放在了最贵的那套上。

    “好就行,不用解释了,包起来吧。”李向阳很爽快,拿出手机扫二维码。

    “好来。”店主拿来袋子将所有护肤品装好,“一共是1020元,我们店里有积分活动,用的好的话下次再来。”

    “好。”李向阳毫不含糊的付了钱,随后,他们又去了超市,和李浩然扫尽了超市对孕妇利用的所有物品。

    “钙片可以补钙,牛奶也可以,大豆要多吃,鸡蛋鱼类肉类一样都不能少。杏仁不能吃,书本上说含有一定的毒物,海带含碘多,用量过多就导致我妹妹甲状腺发育障碍,菠菜也不行,会影响钙吸收,桂圆和猕猴桃这样的水果会导致孕妇过敏,也不能吃,螃蟹就更不行了,直接会导致孕妇流产。”李浩然一边从手机上查孕妇应该吃什么他就拿什么,不应该吃什么他一律不看,李向阳只负责在后面推车,十几分钟后已经装了满满一推车。

    挑选篮球,李浩然是最用心的,每个篮球他先摸一摸篮球的表面,然后掂一掂篮球的重量,再查看篮球的做工和密度。

    “挑个篮球需要那么费劲吗?”王楚不理解的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李浩然手指熟练地转动篮球,“好的篮球表面摸起来摩擦力大,要稍微重一些,这样的篮球拍起来手感好,投起球来也不会感觉轻飘飘,还有篮球是易消耗品,经常在地面拍打、摩擦,时间长了容易开胶,所以我要挑做工细的篮球,这样,用的时间才能长一点。”

    王楚皱皱眉头,表示自己孤陋寡闻,半个小时以后,李向阳和李浩然大包小包将购买的物品放在车后备箱,满载而归。

    刚到家门口,下了车,就看见隔壁任政委家门口围满了人,场面非常混乱,保安在门口维持秩序,一个女人大喊骂街,“你赔我男人,我不要你的臭钱,我就要人,你赔多少钱我都不要,我就要人,你躲在家里不出来,我就天天在你家门口骂,我的人死了,你还躲在家里不见我,我给你说,别以为你男人是政委我就不敢告你,你家有多少臭钱不管用,我男人回不来了,我就让你家男人坐牢,最好是一辈子出不来。”女人叉着腰骂,变换各种动作骂,敲门的声音保安拦都拦不住。

    听说前不久任政委开着公家的车去连队办事,不小心撞死了人,眼前这个骂街的女人就是死者的家属,任政委家属已经答应了给二十万来了结此事,但前提是必须让自己的丈夫相安无事从监牢里出来。对方因几年前任政委收了死者家的几百亩地分给了更多没有地的职工,出了这等事,死者家属将几年前积累的怨恨全部算在了政委头上,因此,死者家属要求,赔偿二十万的同时,也要让任政委坐牢。

    一个团领导出了这等事,工作自然是没了,就如同连队的职工身份,任政委家属既想索赔二十万后任政委安全回来,还想在原有的岗位上继续胜任政委,她坚持说,“我老公是因为办公事才发生了车祸事件,不应该连工作都没了。”死者家属一口咬定,既要钱,还要让任政委坐牢。但无论怎样,上级不会再决定让任政委继续胜任,否则便会留下口舌之风,给社会造成不良的影响。

    “女人的思维就是肤浅。”李向阳边拿车上的物品边说,“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争取死者家属原谅,而得到家属谅解唯一的方式就是赔偿,可她既害怕赔偿,又害怕人财两空,你看她那态度,像是一个能到死者家属原谅的人吗?赔了钱就要立马让政委出来,还要让自己老公继续在政委岗位上胜任政委,她这种想法会害了人任政委。”

    “人家担心的没错。”王楚说,“他们两家曾经有解不开的恩怨,换做我,我也不想人财两空。”

    “我怎么说来着,女人的思维就是肤浅。”李向阳皱眉道,“我哪天出了像任政委同样的事,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恨不得我坐牢?”

    王楚无话可说,将手里拿着的几样东西扔在了车上,瞪了一眼李向阳,转身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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