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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小镇轶闻

    天色见黑,田涌灰头土脸、匆匆忙忙地回到家中,田家父女二人见田涌归来,满是期盼地上前追问刺杀情况。

    田涌坐在堂上的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杯大口喝了起来,脑海中还一阵阵重复着李客收拾土氏三雄的画面,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地冒将出来。

    “究竟怎么样嘛?那李客有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田凤笑看着正在失神的田涌急不可耐地问道。

    田涌方才回过神,顿了顿,说道:“大意了,等我们四人追去,那李客早就消失不见了,本来计划在响水森林结果他,没曾想去晚了,若是再往前追去,便到了响水镇地界,人多眼杂也不好下手,于是我就赶了回来。。

    “不对,那土氏三雄呢,保全你的酬谢都没来取,这不符合他们的做事风格。”田三千疑惑地看着田涌。

    田涌倒是毫不犹豫,“他们三人见刺杀李客没成,白拿了买命钱,遂让我回来告知父亲那保护我的钱就与计划杀人的钱相抵了,而他三人打算去响水镇祸乱一番就不再回来了,所以只有我一人赶了回来。”

    田三千听闻,觉得有条有理,又不免还是心存一丝疑虑,但看着田涌一副辛苦劳累的模样却也没再多问。

    “混账,李客这个混账,这次可真是便宜他了。”田凤笑喋喋不休,口中不停骂道。

    田涌见状,倒也理解,不过那李客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经此一番,田涌还仍是存有后怕。于是一改往常:“父亲、姐姐,我看此次刺杀也没成功,就当便宜李客罢了,如今他既然已被逐出家门,就由他去吧,可我们田家与李家的生意还要继续,我看咱们还是就此罢手吧,不然关系搞僵了,对谁都不好。”

    田三千从刚刚的气愤中清醒过来,说道:“涌儿说得对,没想到涌儿出门一趟,居然还成长了不少,虽没有收拾了李客,但也算收获,我田家将来有望了,李客便让他去吧,咱还得做生意呢,毕竟这才是我们田家的安身立命之所在。”

    田涌见二人已经相信,便推辞道:“父亲、老姐,一路奔波委实太累了,我这便回房休息了,明日午饭记得叫我。”说罢便匆匆回房,留下父姐二人在堂上言论。

    而李客,自从收拾了土氏三雄后,一路向前,在响水河清洗一番后,过了响水河,早已到了响水镇。

    可是一进城,李客便察觉到了异样,明明天色将黑,远远没到打烊闭户的时间,镇上家家户户房门紧闭,竟连客栈也关了门,本应灯火通明,可一眼看到底的街道却无一点星火,街上也是空无一人,好不怪哉。

    李客沿着街道走到底,都没有发现有一道门是开的,想找个人问更是无从寻找。李客又转头走了回去,仍然一无所获,正在李客纳闷之时,另一头出现了一人一马,马蹄和石板的清脆碰撞声让李客沿着声音望去,只见那人身条细瘦,一袭灰色衣裳,走在马前,看上去四十来岁模样,衣襟浮动,走起路来飘飘然,仙风道骨一般,那马也和他一般,略显消瘦,但双眼炯炯有神,鞍上斜挂一把其貌不扬的长剑与一口陈旧的破葫芦,只是那马却不似凡马。

    李客打量着正在走近的人和马,“公子,缘何在此发呆?”一声问候让李客缓过神来。在李客仔细端详时那人已然走到跟前。

    李客礼貌的回道:“兄台不觉怪异吗?这镇子时辰尚早却家家关门闭户,掩灯不语,实在安静的出奇,适才看到兄台出现,不由竟出了神,失礼失礼。”

    那人抬眼扫视一周,应道:“是有些不同寻常。”

    忽然,一旁客栈门后一人影闪动,两人同时发现均上前敲门问道:“店家,天色并不晚,为何不开门做生意?”

    店里那人本是店小二,只因好奇在门口偷看一眼,没想便被二人发觉。店小二见二人在门外不依不饶太过显眼,生怕惹出事端,遂说道:“两位官人,此刻不便明言,两位官人若是住店,便从旁边巷子将马牵到后院,我去后门给二位开门,速度要快!”

    二人闻言,倒也听了店小二的指引,往客栈旁的一条小巷往后院走去,那店小二也没敢欺诈二人,果在后门等候,店小二见二人已至,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将两匹马牵到马厩,带着两人便要快速进屋,看上去十分奇怪,不过二人此刻到没有多问,只觉得那店小二紧张兮兮,定有隐情。

    二人跟随店小二进入店内,店小二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在引二楼去楼上客房期间小声且严肃地交待两句:“二位客官,现只有一间客房了,不过好在有两张床榻,二位客官今晚便委屈些罢,不过住进房内后切莫点灯,也切莫高声言语,更不要弄出什么动静,安心在床榻上睡觉即可,若要吃食,小的待会给客官送上来。”

    二人好奇,李客想着追问,那店小二却随即走了出去。二人各自走向一张床榻,李客转头想问那人来历,却只见那人倒头便呼呼大睡起来,李客无奈,躺下身去在榻上久不能寐。

    不一会儿,店小二敲开了房门,送来了吃食,不过屋内一人已呼呼睡去,只李客一人也无心吃食,起身咕咚咕咚恶饮了几口桌上烧酒,又回榻上卧着。

    李客静静听着店内外动静,听了半晌,愣是没有发现有何异常,此时双眼酸涩,将眠未眠,正欲安睡之时,却被一阵飞快的混乱的马蹄声惊起了精神,李客立马翻转起身,走到窗前,从窗缝中注视着外面的街道。

    少许片刻,便见一行人骑马从远处而来,马上之人打着火把,身着红衣,腰间均系一柄长剑,人人束头掩面,看不清长相,但很明显的是,马上之人均是女子。李客看她们装扮统一,行进有度,定是常来此间。

    九人九马在街道上来回奔驰,那火把将整个街道照得通红,还不时掀起街上杂物砸向两旁店铺,有人还不时嚷嚷着“夫婿在哪!夫婿在哪!”倒让李客震惊不已,不过混乱一番过后,那九人九马便匆匆离开。

    李客怀着好奇的思绪却无人解答,心想明天定要与店小二讨个明白,辗转片刻之后便也睡去。

    次日,小镇又恢复了往常景象,街上众人吆喝叫卖,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李客,李客起身后却看到同住的那人已然起来,正坐于桌前一面吃着昨夜店小二送来的花生米,一面美滋滋地品尝着李客喝剩下的半壶烧酒。

    李客随即上前请教,正要张口。那人却先说了话:“见面三杯酒,三杯过后便是朋友。”说罢,给李客满上一杯,李客见那人爽快,也直饮了那酒,杯子将歇,第二杯又被满上,连饮三杯。

    “好了,现在你我已是朋友,有什么便问吧。”那人兴高地说道。

    李客倒也觉得新奇,问道:“客与兄台相遇又同屋而眠,算是缘分,在下李客,可否告知名讳,也好与兄台结交。”

    那人却说:“别搞这些个文绉绉的说辞,当文人当了半辈子早就厌烦了,至于结交,刚刚既然饮了酒,已算结交,我叫时维,算是天涯一闲游旅人吧。”

    “时维!便是当年在京都出尽风头的时维?当年以一诗一赋名震文坛的时维吗?”李客看着眼前的人惊讶不已。

    时维此时却说道:“怎么,看着不像吗?是不是觉得那个名震天下的时维不该这么落魄?”

    李客连忙说道:“不不不,我昨夜看兄台仙风道骨,当时便觉得有来头,没想到竟是时维,当年虽未能目睹兄台在京都视满城文人为草芥的风采,今日得见兄台,却也无憾。”

    “三千文人皆下台,一朝名动天下仰。那不过都是前尘往事罢了,不值一提。”时维边饮酒边摇头。

    李客遥想着时维当年在筑凤台一举横扫天下文人后,得到了进宫面圣的恩典,口中随即吟诵出时维走下筑凤台时那首傲视天下文人的诗:

    天街三千客,尽读圣贤书。

    未得进宫门,声泪洒皇都。

    “时维兄,那是何等气魄啊,让天下文人颜面尽扫,快哉快哉!”李客激动地看着眼前正在饮酒的时维。

    时维似乎也回想起当年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往事,沉思良久。吞下口中的酒,“李客老弟,往事不必再提,那时少年狂傲,不知轻重,自以为有几分才气,目空一切,并不是什么值得相谈的事。”

    李客此时却不然,“兄台说笑罢了,如兄弟那般作为,是多少天下文人的夙愿,但几乎无人可以比肩。”

    “罢了,罢了,休要再说,你我还是饮酒吧。”时维摇摇酒壶,高声唤店小二上酒。

    这店小二进门来,也是纳闷,这么些年还没有见过有人大清早起来就要喊着喝酒的。端上酒后,只见时维与李客便开怀对饮起来。

    李客一把抓过店小二。“小二哥,来给我说说昨夜的事吧,实在让人好奇,不说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还有,那群骑马喧哗的女子又是什么人?快一一道来。”而后从怀中拿出一锭碎银交予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面露难色,又掂了掂手中碎银,小声犹犹豫豫地说道:“两位公子不知我们这里的情况,我便说予二位。”

    “昨夜之所以不让二位掌灯言语,便是为了不被那群疯女人发觉,不然不单我们小店要招惹祸事,恐怕二位公子也要被掳了去,当他们的夫婿呢。”

    李客和时维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向店小二,小二见两人疑惑,又随即解释。

    “那群疯女人是城北灼华山上的女匪,为首的有三姐妹,老大柳怜花,老二苏豫梅,老三肖红影,传闻个个凶残狠辣。那老大柳怜花原本是镇上的人,十三岁时被家人卖给镇上大户做妾,成婚当天不知怎地杀了那要娶她的老爷一家老小,只有府中下人得以幸存,而后便趁夜逃出响水镇,后来不知在哪学了一身功夫,近些年回到这镇子周边的山上为匪,后来又结识了苏豫梅和肖红影二人,势力更大,还不知从哪招了些手下,全都是女子。这些年来经常夜里出现在镇上,叫嚣着要掳人上山做夫婿,弄得全镇上下人心惶惶,镇上府兵去剿过几回,每次都是损伤惨重而归,后来便没人再管,只是一到夜里,家家关门闭户,都不敢作声。”

    “掳人做夫婿,这倒是新鲜!”李客若有所思,问道:“那这些年可真有人被掳了去?”

    店小二走到窗台边,低声说道:“你们过来看,那人就是当时被掳去的。”

    二人走了过去,只见小二指着那人正伏于街上,身上破烂不堪,口中还喃喃自语“成婚啦!做官人啦!”旁边走过的人都将他视作疯子,哈哈取笑。

    两人纳闷,店小二又说道:“这人本是镇上恶霸,欺男霸女之事没少干,三年前,他看上了城外一农户家的女儿,一番威胁恐吓之下就要强娶,娶亲当天,没曾想却被柳怜花她们给掳了去,没过几天就有人在城外发现了他,变得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后来就天天在这街上疯癫乞讨度日,再后来这镇上也就没出过强抢强娶民女之事,只是这山上女匪每过几日便要来这镇上扰乱一番,吓得整个镇上天没黑就关门闭户,不敢外出,不过倒也未曾听闻谁家公子被掳了去当夫婿。”

    时维这时说起话来:“有趣,实乃有趣。”

    李客不解,时维解释:“说要掳人当夫婿我至今还是头回听说,来了城里却又不真的掳人,实在有趣。”

    “这倒也是,一群女子竟能让整个响水镇担惊受怕,确实有趣。”李客点点头。

    店小二说完,匆匆退下,独留李客与时维在房中饮酒。

    时维这时却来了兴致,说道:“我漂流半生,这等奇事还真没遇过,不如你我今晚当她们一回夫婿如何?”

    “啊?这也行吗?”李客一脸震惊。

    “这有什么,我昨夜听闻李客兄弟眠中呼吸均匀而有力,想来武学造诣不低,为兄我从小习武,近些年四处漂泊与人切磋也新学了不少拳脚,想这几个女流之辈怕是奈何不了你我,不妨就走上一遭一探究竟,若是穷凶极恶便捣了她们老窝,也算为民除害,若是另有隐情,再作商议,如何?”时维一本正经等待着李客回应。

    “好吧,那我就陪老兄走上一遭,不过真要当夫婿的话还得时维老兄你来,我还要出去看看广袤天地呢。”李客哈哈哈一笑。

    “既然如此,若是今夜她们再来,我两就掌灯畅饮,高声放歌,引她们将我们掳了去。”时维说罢再饮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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