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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雨一直下

    温陈三人一路向南,直到穿过冀州与青州的边界,宣阳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那身温陈的衣服。

    好在如今已快到八月,天气已经渐渐变得凉爽起来,这一日,天空飘起小雨,从半夜一直下到了晌午时分。

    坐在马车里的宣阳,百无聊赖的望着盘膝打坐的温陈。

    “狗奴才,你在干什么?”

    “冥想。”温陈轻声答道。

    “有什么用吗?”

    “可以使六根清净,少受外界杂音的折磨。”

    说白了就是小黑豆每天太吵了,自己闭着眼睛打坐可以避免和她拌嘴。

    宣阳自讨没趣的撇了撇嘴,小手探出窗外接了点雨水拍在额头上,顿时感到清凉几分。

    “温兄,估计再走半个时辰就到怀远县了,今天就到那边歇脚如何?”

    温陈嗯了一声,脑海里开始的浮现青州的地形图。

    青州一共可以划分为十城八县,而怀远县是初入青州遇到的第一个县城,也是到达最终目的地鹿城的必经之路。

    按理说青州有八百里海岸线,靠近海边的三城几乎有一半产业都与渔业有关,就算天公不作美,导致雨水不丰,灾情也不应该像青州牧上书的那般严重。

    可自打三人进入青州地界以来,每隔几里路都会看到一两具干枯的骨架,衣衫褴褛的倒在道旁,黑洞洞的眼窝甚是怕人。最近这几天虽阴雨连绵,可也早过了播种的季节,荒芜的田地里满是白白的盐碱,就算明年可以种植,这地也得再重新养个两三年才可能有较好的收成。

    “这一趟任重道远呀……”,温陈微微叹了口气。

    这次如果不把问题从根本上解决掉,即便青州官员大换血,到明年也一样会有折子递到尚京城要求接济。

    雨水淅沥沥的下,正当宣阳有些困意时,从窗户忽然飞进一枚石子正中眉心,疼的她哇哇大叫。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扔本宫?!”

    温陈无奈斜了她一眼,自从前几日离开乌城后,他就告诫小黑豆不要随便以本宫自居,会被别人看穿身份,可这话明显被宣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但余光却扫到掉落在马车地板上的石子好像有一抹闪亮的光华,温陈弯腰捡起一看,这哪里是什么石头,分明一块指头肚大小的碎银子!

    宣阳摸着额头上的红肿,噘着嘴道,“天上下银子了?”

    温陈皱了皱眉,摸着有些微凉的银块,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停车。”

    “吁——”

    韩日山听到吩咐,立马拉停马匹。

    “温兄,怎么了?”

    温陈走下马车,透过朦胧小雨四周张望,只见西边不远处有个凉亭,一男一女俩名华服青年正在里面说笑。

    男子一身无瑕白衣,腰间还别着一把折扇,穿着风流倜傥,可面容却让人不敢恭维,长长的鞋拔子脸,眼睛细小狭长,两撇小胡子又疏又卷,活脱脱一只人形老鼠,两颗龅牙突出嘴唇,仿佛一低头就能刨地一般。

    那少女在如此丑陋之人的衬托下倒是显得靓丽不少,身材窈窕衣着粉裙,即便是如此天气,身上的长裙也没沾染一丝泥泞。

    脸颊上一颗美人痣挂在梨涡旁,小巧坚挺的鼻梁上有着一双狐狸眼,一颦一笑尽显媚态。

    凉亭外站着四个身穿灰布小帽的下人,浑身湿透,脸上却挂着卑微的笑容。

    凉亭里的男子时不时从手边的匣子里拿出一块碎银子,跟身边抱着白兔的粉衣女子炫耀一番后,手臂一挥,朝着路边的积水中打了个水漂。

    “元朗哥,你输了,你看你打水漂都打到人家马车里去了,下来一位公子怕是要找你麻烦呢!”怀抱白兔的女子柔媚一笑,纤纤玉指点向温陈几人的方向。

    “哼!这地界谁敢找我何元朗的麻烦?”白衣公子嗤笑一声,走出凉亭一脚将靠近自己身边的一名小厮踹倒在地,蛮横吩咐道,“叫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滚过来,给本公子赔罪!”

    小厮非但不生气,反而爬起身来笑脸相迎,朝着何元朗点头哈腰答应下来,挥手呼唤剩余三名同胞气势汹汹的朝路边的马车旁走去。

    “不长眼的狗东西,看什么看?”

    “耽误我家公子玩乐,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几人叉着腰将温陈二人团团围住,丑恶嘴脸毕露。

    温陈微微笑了笑,掂着手里的碎银子问道,“你家公子玩这个会不会太浪费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带头小厮眼睛一瞪,上前拽住温陈衣袖,“我家公子玩什么,怎么玩,也是你配过问的?”

    “走!过去给我家公子磕头赔罪!”

    “温兄,他们好不讲道理……”一旁韩日山脸色有些不悦。

    温陈拍了拍他的胳膊,轻笑一声,“先过去看看,毕竟是我们扫了这位公子的雅兴。”

    “哦……”

    二人在四名小厮的拉扯下,被推进了凉亭。

    凉亭中的何元朗见状,朝着身旁女子自信一笑,“雪琴妹妹,看到没有,对付刁民就得吓唬着来,不然他们不听话!”

    女子微微一笑,没有回话,手指轻轻的白兔身上抚来抚去,目光在温陈身上打量起来。

    “好俊俏的少年郎,叫什么名字呀?”

    温陈淡淡扫了二人一眼,展开手掌,“这银子是二位的吗?”

    听到女伴夸赞别人好看,何元朗一时有些恼怒,一把抓过银子掼到地上,“关你屁事!你现在要是能跪在地上好好磕几个响头,本公子没准一高兴还能赏你几个闲钱!”

    “好啊!”温陈面带笑容,“不过在下向来给人磕头前都有个毛病,就是必须问清楚对方的家世背景,否则觉得这头磕的不舒坦。”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家里做的是什么生意,竟能在此等大灾年间,富裕到用银子打水漂?”

    “本公子姓何,名元朗,家中不做生意,家父何二龙,乃是怀远县县令,专治你们这帮刁民!听明白了吗?”

    温陈眉头一挑,指着何元朗手旁的银箱问道,“据在下所知,我大盛县令每月俸禄不过米一百五十石,外加两千五百钱,公子如此铺张浪费,令尊难道不会心痛吗?”

    “心痛?”何元朗哈哈大笑,“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样子,本公子的爹生财有道,这点银子算什么?也就你们这帮刁民把它们当宝贝!”

    见温陈一副沉思模样,那怀抱白兔的女子扭着身子走了过来,伸出小手轻轻点起他的下巴,“小公子,你还没告诉本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贱人!把你的臭手拿开!不许碰他!”

    身后马车里传来一声怒吼,宣阳穿着宽大的衣裳,怒气冲冲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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