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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 第二十六章 体验感极差

    秦家兄弟赶到小院中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穿五彩斑斓彩条服的男子站在院子里,飞狗已经倒地,生死不知。

    秦家老大深深地看着那个遮盖面部的彩色人影,眼中闪过异色,这人...好花哨!

    “你是何人,坏我们的事?如果是同道中人,还请给个方便!”秦家老大认为穿着这么花哨的人,应该不会是锦衣卫吧。

    柳新抬头看去,看着秦家老大手持双矛,第一反应就是此人不是小喽喽。

    能用短矛作为武器的,武林中是比较少见的,因为短矛需要很强的实力支持,否则短矛既没有一寸长一寸强的长武器那般强力,又没有匕首,短剑,短刀那般精悍武器的灵活。

    这是一件需要大天赋的武器。

    对于手持短矛,尤其是双手各持一柄短矛的对手,柳新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足够的尊重就是,柳新率先抢攻!

    因为要掩饰身份,因此锦衣卫的那把宝刀他没带,还好刚刚袭击的这人有把匕首,脚尖用力将匕首挑了起来,匕首还未落手柳新就已经冲了出去,手臂往后一扬正好接住匕首,同时此刻也正是那魁梧汉子方便二字话音刚落之时。

    秦家老大没想到对方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于是仓促回击,短矛连刺,速度极快。柳新见状心道果然有些本事,然后凭借身法优势,直接避过大范围的短矛连刺区域,来到这汉子的身侧,柳新却在此时一愣!

    因为他看到了一件让他很莫名其妙,身心大受震撼的事情。

    他看到一个男人正贴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后,紧密相贴!

    背背山!

    柳新脑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闻所未闻的词语,但偏偏他瞬间理解了背背山三个字的含义。

    心中一顿巨寒,手中出招也慢了一刻,结果短矛回刺,这个贴在身后的男子目光扫了过来,呼啸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呼!

    紧急关头,柳新收拢念头,快速避开。

    长长的黑影几乎是紧贴着柳新的身体劈下。

    柳新三连跳后撤开了很远的范围,此刻身后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

    你似乎反应有点慢啊妹妹!

    柳新心中嘀咕一声,然后就看到那魁梧男子背后的男子横跨一步,走到了一侧,手里是一杆长矛,矛尖还有殷红的血迹,似乎是新的。最让柳新吃惊的是,这两个男子的容貌竟是一模一样。

    “你找死!”

    “你找死!”

    两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在说话,这表明两人之间默契异常!

    柳新快速地判断,然后就见这两人同时出手,同时接近柳新,只是短矛的那人微微俯身,而长矛则已经在空中画圈,这是在蓄力。

    用长武器的家伙就是喜欢抬着长枪或者长矛画圈圈,说得好听点叫做枪花,实际上就是在蓄力,同时也通过旋转,做到出枪不意。

    因为考虑到两人默契十足,一加一远大于二的实力加成,柳新没有硬拼,而是打起了游击,闪到了一侧,但这两位长相一模一样的背背山紧紧的追了上来。

    除了不想硬拼,柳新实则还想将两人引开,否则在这院子里,万一对方破罐子破摔,冲到那房间里一通乱杀,那就糟糕了。

    于是柳新身形缥缈,带着两人渐渐离开了院子,来到了一旁的廊道。

    廊道里空间狭小,正好克制长矛。

    那双生子背背山似乎也已经察觉了柳新的打算,于是长矛背背山径直冲向一侧,先于柳新一步拦在了廊道前,和双矛背背山一前一后夹击柳新。

    柳新见这里距离那房间有些距离了,便露出了笑容,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双生子背背山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诧的目光,眼神四处搜寻,终于长矛背背山抬头找到了正用千斤坠猛然坠下来的柳新。

    “雷饮!”

    长矛背背山只觉得眼前一道雷光闪过,然后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酥麻的感觉,正要抬起长矛的双臂骤然失去了知觉。

    “弟!”

    长矛背背山似乎听到了自己兄长的声音,但酥麻的感觉越来越强,下一刻,他就失去了知觉!

    短矛背背山目露悲哀,因为长矛背背山倒下了,刚刚他甚至没有看清柳新的身形,只觉得一道五彩斑斓的模糊身影从天而降,随后长矛背背山就轰然倒地了。

    秦家双生子都是小成境后期的武者,两人配合甚至可以与大成境一战,但他们还未使用最强的招数,其中一个就已经生死不知了。

    柳新落地,遮盖着的嘴角露出笑意,然后他说道:“你还打么,你的时间不多了哦!”

    短矛背背山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他们这次的行动必须在一刻时间内结束,否则大白天的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一旦被抓到尾巴,他们一个都逃不掉,这里可是帝都!

    短矛背背山目光落在了柳新脚边的长矛背背山身上,下一刻他目露惊诧,因为柳新竟然朝一旁让了让,并且指了指那长矛背背山。

    柳新没有说话,但短矛背背山似乎明白了柳新的意思,于是犹豫着上前,慢慢搀扶起长矛背背山,这一过程中,柳新并没有阻拦对方。

    发现自己的弟弟还活着,只是昏迷,短矛背背山松了一口气,他背着弟弟就要离开,临走前,他转过身,看着柳新道:“你也是魔道中人?今日不杀之恩,我记住了!”

    柳新没有任何反应,竟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短矛背背山深深的看了柳新一眼,然后匆匆离去,距离一刻的时间就快到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廊道距离房间不远,虽然少女小丽并不敢走出房门,在贴在房门边上远远地也看清了那里的情形。

    发现柳新走近,她忍不住想要退缩,但心中激起的无数疑惑令她停住脚步。她鼓足勇气,远远地朝走过来的柳新说道:

    “那个...你的面纱...哦不...那个掉了!”少女小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柳新用来遮面的那个东西,说是面纱,又不是,人家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说是面纱呢。

    柳新一愣,脚步骤然停住,然后一摸脸颊,那绑起来的衣袖果然松开了,他叹息一声,还好附近没有锦衣卫。

    不过那少女好像是见过他的,柳新重新遮面,微微皱眉。此刻他距离那少女还有二三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好吧,不是眼瞎的话,应该也看清了。

    少女小丽此时也已经发现了柳新正是几日前救了她们的那个年轻男子。小丽先前还担心这人放走了那些匪徒,不会是另外一拨坏人吧,现在却是放心了。

    小丽也很聪慧,猜到了柳新遮面的原因,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缩在门后的姨娘们,她们应该没看到,于是她往前走了几步,引来身后姨娘们的惊呼,但她却不管不顾的继续往前走。

    柳新站在原地没动,等待那少女近前,少女说道:“我...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谁的!”

    “嗯?”柳新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个少女这般机智。他算了算时间,锦衣卫那边应该快有反应了,外面的杀手们撤退后,吴号也进来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吴号正躺在小院的墙角,血汩汩的流着,生死不知。

    “好!”先是回应了少女,然后柳新接着说道:“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一下几位夫人,不知道方不方便?”

    少女露出疑惑之色。

    柳新突然想到刚刚自己放走那两个杀手的举动,落在这么聪明的少女眼里,估计已经起了疑心吧,于是他解释道:“刚刚那两个杀手,我是故意放走的,为的是找出他们背后的真凶。而我要找几位夫人问的事情,也是事关真凶,以及...御马宗在皇城那几位的相关事情。”

    少女原本眸子里的些许疑惑先是猛地散开,她原本不想问了,因为她信任这个哥哥,但心中不免还是会有些疑虑。但柳新的话解开了这个心结,少女一下子开心起来。

    然而听到柳新后面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她突然愣在了原地,然后猛地转身,跑进了房间,然后柳新就听到少女的声音,紧接着是几个妇人的惊呼,房间内似乎一下子吵闹起来。

    柳新缓缓的走上前,站在房间门口,里面众人顿时看向柳新。

    柳新遥遥行礼,估计少女没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些妇人看他的眼神充满警惕。

    必须长话短说了,时间不多。柳新打定主意,准备解释,却听里面一个妇人强装镇定地说道:

    “小丽的话,我们相信,她说你能帮我们联系老爷......那定是真的!小丽还说,你想问我们一些问题,你请问吧,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妇人的话说完,柳新就看到其他妇人的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柳新点头,因为时间不多,他只能快速地提问,问了几个事先想好的问题,一一得到回复后,柳新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御马监案的一个关键。

    柳新问题结束,那妇人却犹犹豫豫的问道:“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和我们的夫婿有关?”

    柳新明白,这妇人说的是御马监那八人,从之前交流中以及至今为止的线索来看,御马宗的这八人进入皇城之后,相当于是死了一样,十几年来,没有和外界有过任何的联系。这些妇人,不知道自己的夫婿是生是死,一直活在未知和痛苦之中。

    柳新想了想,决定了什么,便说道:“皇城内据我所知一共有八人,一直在进行着秘密的研究,事关正阳国运,是大事,因此无法和外界联系,我能说的并不多。但据我所知的是,他们应该很想念你们。”

    柳新话音刚落,里面的一众妇人便纷纷哭泣起来,柳新叹了口气,看向那个少女,因为其他妇人都已经沉浸在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情绪中,只有少女眼中只是迷茫。

    估计她年纪太小,都记不起那些人了吧,柳新如此想到,脑海里也闪过了一个模糊的,温暖的身影。他也是一样的,那个最重要的人,记忆里的模样也在一点一点的模糊着,他无力阻挡。

    “哥哥!”

    被脆生生的声音打断,回过神来,柳新看向那个少女。

    少女小丽看着柳新,眼中有着坚定和憧憬:“哥哥,你能不能收我为徒?”

    “嗯?”柳新又一次愣住了,在这个少女面前,他吃惊的次数有点多。

    少女神色依旧坚定,重复道:“我想哥哥收我为徒,教我武艺!”

    柳新看着少女,又看了一眼屋内哭泣的妇人们,大概明白少女为何会如此要求。他蹲下身,其实少女身高已是不矮,但对于高挑的柳新而言,还是矮的。

    和少女视线平行,柳新说道:“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不用担心。”

    “不,我想靠自己,保护姨娘们!”少女打断柳新的话,坚定的说道。

    “唔...”柳新迟疑片刻,突然笑着说道:“那好吧,我教你,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来找你!”

    “好!”少女没想到柳新会答应,顿时露出笑容。

    “好了,我该走了,记住,刚刚我们之间的谈话,是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哦!”

    少女努力点头。

    柳新挥了挥手,迅速离开,而这时,成国涛已经带着人赶来了,外南城千户所也有人赶来,外面人声鼎沸。就在柳新离开后不久,院子被打开,成国涛率先进入,很快就找到了重伤垂死的吴号。

    因为吴号的伤势,成国涛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妇孺们,少女小丽却在等妇人们平复心情后一本正经地告诫几位姨娘,刻意将柳新的和她们之间的交流隐瞒了下来。

    当成国涛忙完吴号的事情,重新回来询问的时候,因为只是粗略询问,因此成国涛都没有发现,众人隐瞒了一些事情。

    而离开小院子的柳新很快找到了程师兄,并且拜托程师兄去调查一个妇人的线索。

    “司燕青?这是何人?”

    柳新却是笑了笑,道:“一个关键人物,因为她,我似乎已经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嫌疑人?”程师兄皱眉:“何为嫌疑人?”

    柳新愣了愣,先是皱眉,仿佛心中有什么疑惑,随即又释然,解释道:“就是可能是犯人的人。”

    “疑犯?”程师兄道。

    柳新点点头:“没错!”

    顿了顿柳新继续道:“司燕青是御马宗的一位女弟子,同时也是那八个进入皇城的御马监弟子中某人的妻子。我在东厂看资料的时候,似乎看到了这个人的名字,他还活着!”

    程师兄似乎抓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她有何疑点?”

    柳新道:“司燕青当初新婚燕尔,丈夫就被带走,关入皇城。就在其他妇人都在等待丈夫归来的时候,这个司燕青消失了。而且自从她消失,御马宗妇孺们的补助就再没有到过他们的手里。我查到一些线索,皇帝因为看中这群人,对他们的家人很是优渥,每个人每个月补助达到五十两白银,八人一年下来就是四千八百两。十数年下来,这个数字很可怕!”

    程师兄恍然,但下一刻又有疑惑:“但是这和御马监的案子似乎没有关系。现在北蛮人也出现了,魔道武者也出现了,能让魔道武者进入帝都的人身份不简单。小小的几个太监,牵扯出的人物却是越来越多了,而且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柳新郑重点头,同意道:“的确如此,但也因为如此,如果我能破了此案,获得的收益也定然不小!”

    ...

    东厂,掌刑千户所

    原东祥是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人,装束、行为、言语等各个方面都非常严谨。他原是边军统领,后来不知怎么被东厂提督米雨松看中,直接调任东厂掌刑千户。

    虽然仅仅是个千户,但东厂同级别官员的实权比起其他亲军,甚至锦衣卫都要高出一头。原东祥的地位可以比拟锦衣卫的指挥同知。

    此时已近午时,原东祥将手头的文案放下,结束了上午的公务。他看了看值房外的天色,唤来一个东厂番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原东祥看着外面的天光,语气平和地问道。

    那番子也是了解原东祥的性子,这位千户并不像东厂其他武官那般骄横跋扈,反而性子颇为平和。不过相较于平和的性子,这位千户对于公务的严谨有着极高的要求。于是这番子匆匆离去,确认了日晷上正确的时辰后又匆匆回来,禀报道:

    “禀千户,现在刚过巳时七刻。”

    原东祥微微皱眉,然后挥手道:“你先出去,看着时辰,一到午时就来唤我!”

    “是!”番子恭敬离去,然后直奔日晷,他准备守在那里,一到午时就来禀报。

    原东祥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片刻后,他又站起身,将书案上的书卷摆放整齐,随后又来到值房内的盆景前,拿起一旁摆放整齐的剪刀,细细地修剪,然后将剪下来的残枝用刷子刷到一个木盒子里。将剪刀放回原位,犹豫片刻,原东祥又将那剪刀细细地挪动了一下,看到剪刀和一旁的小铲子等工具整整齐齐的,这才松开微蹙的眉心。

    将木盒拿到值房外的花圃里,用手取出残枝,均匀地撒在花圃的泥地里。

    做完这一切,回到值房,将木盒放回原位,正巧赶上那番子回报。

    “禀千户,已到午时。”

    原东祥点了点头,缓缓落座,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语气平和地吩咐道:“集合一班番役,随我去一趟锦衣卫。”

    番子点了点头,口中应是。

    “过了时辰,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原东祥低声喃喃道。

    半个时辰后,原东祥端坐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这是他从战场带回来的战马,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最亲密的战友。黑马的毛发乌黑发亮,经过细细打理,显得非常整洁。

    原东祥身后跟着一班的番役,也就是两百多人。

    东厂的一班其实就相当于锦衣卫的一个百户所,人数也是相近。

    浩浩荡荡的东厂番子走在内城的街道上,行人无不侧目避让,相较于锦衣卫,内城的百姓更惧怕东厂番子。

    而外城的百姓则恰恰相反,他们更惧怕锦衣卫。

    原东祥的目标很明确,内东城千户所,大批东厂番子来到千户所衙门外的时候,刘立诚似乎提前接到消息一般,早已在门口等候。

    原东祥眸子一凝,他刻意没有让人过来知会刘立诚,没想到刘立诚已经提前知晓。他是在东厂那里埋了探子?原东祥想到这里,眸光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性格早就被刘立诚摸透,甚至大部分和他有接触的人都能很快摸透他,毕竟他太讲原则,太将守序,也太守时了。

    刘立诚早就料到一到午时,原东祥定然就坐不住了,肯定会亲自上门兴师问罪。

    “原大人,今日莅临内东城千户所,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原东祥高座在马背上,目光冷冽,毫不留情的打断刘立诚,并直入主题道:“你昨日派人知会我,让我用东厂那边调查到的信息和你这里查到的毒药线索交换,我已经完成了交易,但你却违约了,超过了约定的时辰,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立即交出毒药线索,或者随我去见提督大人!”

    刘立诚其实和原东祥接触的并不算太多,只是知晓后者的性子,但亲自感受时,却与想像不同,但他一时间无法描述这种感觉。

    如果柳新在此,就会和刘立诚说,这种感觉叫:体验感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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