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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续之再会断桥-三十四-蜡炬过半苦守候

    夜清幽得太美好,让人不忍心打搅。一处雅致的闺房内亮着烛光,引魂灯上的火依旧微弱,只要有一点光亮,便是仕林心中的希望。他坐在床边,握着媚娘的手,静静的凝视。定颜珠在媚娘的体内暗暗散发,使她的身体虽然冰冷,却柔软如常,眉眼唇齿并无异样,如一朵睡莲,安然沉静。

    一路相伴至今,媚娘所承受的一切远远重过自己,她更能看清结局,所以不顾自身的为他设想周全,而自己永远那么后知后觉,直到最后才幡然醒悟,媚娘对他说过的话,一一印在脑海,此时多想她能再说几句,哪怕是责怪,是生气,是什么都好,只要她能回来。

    ‘仕林,这是天意,是我的劫数,我们争不过天的。当年你爹娘没有逃过一劫,何况是你我呢?就算我是凡人,依旧是伦理不容,你无法遮住世人的眼耳,也不能一直不回家呀。其实我心里很内疚,好怕自己误了你,在未触怒神明之前,让我安心的走,好不好?’

    ‘不……不好。’

    ‘仕林,听我说。世间情缘聚散无常,红尘岁月终有时尽,天涯海角,我们就这样彼此想着,念着,直到发白、苍老、归土。到了阴曹地府,不喝孟婆汤,不经轮回,我要永远记得,生生世世不忘,这样与你的厮守才是长长久久。’

    ‘为何我就拗不过你的固执,对错都要依你呢?但是,不喝孟婆汤、不经轮回、奈何桥上我们一起走,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不可以,你是天神下凡,受天命、担重任,要正道归真。即使我们终究神鬼殊途,只要能想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仕林,你知道吗,在天上的时候,我也曾跑到天的尽头,看过日出。’

    ‘天的尽头?’

    ‘嗯,那是天界,是个能看到天以外的地方。在那里,我还看到一个人,也在等着太阳出来。’

    ‘哦?他是谁?

    ‘……,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后来呢?’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对我说,小玉兔,将来会有一个人陪着你看日出,带着你浪迹天涯,看尽世间美好的一切。不过那个将来很远,你要耐心等待,等到他的出现。’

    ‘所以……’

    ‘所以我拼命的修炼,不管有多久,在他出现的时候,能一眼看到让他喜欢的样子,可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令他失望了。’‘那个人……就是我?’

    ‘我在奇宝山上还遇到过第二个许仕林吗?’

    ‘为何从前没告诉过我呢?’

    ‘我怕扰了你的心,你始终是要回去完成大任的。我不能耽误你,不能……’

    ‘傻瓜,你这般等待,受尽折磨,我既许你一个将来,就绝不负誓言。’

    ‘仕林……,我的将来已经看到了,我终于等到了。谢谢你,谢谢你陪着我,让我拥有从不敢奢望的红尘岁月,我真的很知足。所以请你答应我,要平安的回去,还有很多人惦念你、视你如生命般重要,你的父母、妻儿,一家人,他们才是你的将来,这是天意,无论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媚娘,你总是为我着想,把每一件事情都细想周到。可是,在我的将来里,你要把自己置于何地呢?你知道我心里并不是……’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是我不敢奢求太多,上天已经给了我一个很美很仁慈的梦,所以我不能再贪睡,不能渴求太多,否则就真的要害了你,更会牵连到许多无辜的人,让他们跟着伤心,我会一辈子心里不安的。所以,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不然下辈子,我就不会再记得你。’

    ‘回家,仕林……回……家……。’

    “不……,媚娘,你不能不记得我,那个对你许下将来,那个会让你遇见的人就是我,前世今生,我已经全知道了。你怎么可以忘记,广寒宫又高又冷,你真的愿意呆在那里永不见我了吗?还是气我不遵守诺言?你说话,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媚娘,你听见我在喊你吗?媚娘!”他双手握住她的手,紧贴自己的额头,深深地闭上眼,出现的都是点滴回忆和她的一颦一笑,他相信此时媚娘一定心有感应,或许被困在天上回不来,或许三日期限还未到,只要耐心等待,她一定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般守候,不知过了多久,蜡炬烧过了半,夜已入了亥时,山里的气温有所降低,素贞替熟睡的许仙掩了掩被子,便下床拿起衣衫出了门。当她端着一碗面进入媚娘的屋子,只见仕林仍守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媚娘,从那落寞的神情就可知,媚娘的魂魄没有回体。按理说,她虽回了广寒宫,却无肉身可依,嫦娥仙子也不会将她锁住,只是暂时收留而已,若是寄居在某处,是可以通过引魂灯的指向,回到自身肉体上。再看那引魂灯,火光虽弱却无灭意,这说明此时她的魂魄十分安好,没有回来或许也在挣扎思虑之中吧。媚娘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人,自然会有她的决定,若此番不回,仕林也会明白她的一片苦心。素贞推门而入,仕林也未察觉,她放下面,将衣服盖在了仕林身上,他这才反应过来。

    “娘,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我知道你也没睡,所以煮了点东西,夜里凉要多穿件衣服,来,先过来吃点,饿了吧。”素贞替仕林整理了衣衫,系上结子,拉着他桌前坐下,将碗端到了他的面前。热腾腾的冒着气,清汤葱花,加了煎蛋和青菜,香味扑鼻。仕林呆呆的看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只要是娘做的,我都喜欢。”第一次吃到母亲做的宵夜,即使觉得饱腹,也让他有动力一尝而尽,连汤都全部喝完。看着儿子吃得津津有味,素贞内心欢喜,替他倒了杯茶,又用帕子帮他擦去嘴上的水渍,像个全心照顾孩子的母亲,每个环节都做得细致周到。

    “谢谢娘。”仕林接过杯子,喝了口茶,暖流入体,满口余香。他放下杯子,起身走到床边,替媚娘盖好了被子,将她的手放入被窝,掖了被角又坐回到素贞身边,倒了茶给她。

    “娘,如果三日后,媚娘的魂魄没有回来,那她的肉身是要送去广寒宫吗?”

    “你都知道了?”自己并未告诉仕林媚娘的魂魄在哪里,他怎会知道?

    “嗯。方才孩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了天界,看见了玉兔,应该就是媚娘的前生。”他低下头,略有停顿后继续说道:

    “她好像完全不认识我,只是跟着文曲星。后来我才知那是文曲星还未投胎之前,所以媚娘也不知道我是谁。可是孩儿有一点不太明白,文曲星君既是自愿下凡造福万民,玉帝下旨的时候为什么说是将功赎罪呢?”

    “你真的想知道?”这个梦做的蹊跷,并非素贞用法术为之,难道天庭已经知道仕林的情况,故意在提点他?是要恢复文曲星的身份吗,还是该将真相都告诉他呢?

    “是,还请娘告知孩儿。”仕林急盼的模样令素贞不忍拒绝,命运已转,告诉他实情也无妨了,于是喝了口水后说道:

    “我与文曲星素无往来,先前也只是听说,人间疆土动荡,国情不稳,百姓为战役而苦,他的确曾向玉帝请旨,愿意放弃仙籍,下凡造福,这份善行感动天地。也正是因为善念,让他在天界对玉兔的几次小小关心之举被广目天君发现,禀报了玉帝。玉兔被嫦娥赶出广寒宫,配到瑶池当差,由西王母监管,文曲星的请缨也因此搁置,留待发落,机缘巧合下,就投入了我的腹中。二十年后,天将大任于你,造福万民为责,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若不是阎君在玉帝面前告发母亲,也不会有自己乃星宿转世之说了,梦中的一切将前世的来龙去脉还原得清清楚楚。既是将功赎罪,那无论媚娘醒转与否,这条完成大任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就如媚娘所说,再怎样拼命,始终都争不过天意的安排。

    “仕林,仕林!”素贞见他若有所思,便推了推他的胳膊,仕林木然切回了思绪。

    “娘说的和我在梦里看到的极为吻合。我虽没有文曲星的记忆,却和他的命运是相连又相斥,必须放下一个才能完成另一个,否则就是无止尽的循环和对他人的伤害,这于我而言是最大的惩罚,我都明白了。”仕林边说边看向依然毫无生息的媚娘,泪又从眼眶里掉落,素贞见他满目凄楚,心疼至极,深知儿子长期以来肩负的重任,并非是他内心真实所愿,却因身份而放弃自我,做父母的只能愧疚在心,却爱莫能助。她覆上仕林的手,柔声劝慰道:

    “遵从天意,是我们一辈子要记在心里的生存法则。即使是凡人,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更何况是受天制约的我们。娘很惭愧,不能给你一个平凡的人生,即使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也无法让你得到真正的快乐,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一直埋在心里的话,说到深处,她也不由得落泪,一手抚上仕林的脸颊,抚摸着那因连日来的疲累和折磨而凹陷的两腮与眼眶,尽管已见细纹,但在她心目中,眼前略有沧桑不失俊朗的儿子,依旧如昔日抱在怀中的婴孩,那般爱不释手。

    “不,娘。孩儿不委屈,只可惜今生不能与爹娘长聚,侍奉左右。如有来生,我还要做你们的孩儿,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仕林也握住了母亲的手,从她温润欣慰的眼神中看到了过去父亲曾对他说的一番话:

    ‘你的娘其实是个了不起的女性,她慈祥贤淑有情有义,她是天下少有的贤妻良母……。’想来,父母之间的感情是如此深刻,即使分隔了二十年,再见时仍然始终如一,彼此信守至今,才换得长久的相守。命运既捉弄又眷顾,聚散离合,得失从缘,人生本就如此。

    “好……好。”听得儿子说着心里的话,素贞稍有激动,不停的抹泪,又替仕林擦去脸上的泪水,不管有没有下辈子,这一生有夫有子如是,心已足以。母子两相视笑着,稍稍平复了心情,素贞复又握住仕林的手说道:

    “仕林,娘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娘请说。”

    “我和你爹再过几日也要回天庭去了,不管媚娘是否能回来,娘都希望你回家去。朝廷之事,奸人当道,作为臣子你有义务协助天子将其平定,这是你还未完成的大任,只要心怀正义,就没有人可以难倒你。还有就是……,你的姑母和姑丈在不久后将会相继离开人世,作为子婿,你要回去尽孝送终,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说到此,素贞又红了眼眶,生老病死乃人生定律,即便是预知,也避免不了这种分离之痛。

    “什么?”听此消息,仕林颇为惊讶,自己外出多年,甚少侍奉,想来真是不孝,如今还想弥补,却已来不及了。

    “嗯,人始终都逃不过三界轮回,你姑丈姑母都是善良的好人,算是寿终正寝,死后也必有好的去处。这是天机,不可声张,等他们往生了,代我和你爹上柱香,磕个头,记住了吗?”

    “是,孩儿记住了。”母子两都泛着泪,忍住哽咽,半宿说不出话来,素贞抽出帕子拭泪。

    “还有碧莲,总是你的结发妻子,这些年独自照顾一家大小,任劳任怨,我看着也心疼,你若回去,要好好待她。”仕林听着,点点头,离家数月,时常牵挂,自己确实有负于碧莲,她并无半点过错,多年的相敬如宾、理解与迁就,深厚的夫妻情分尚在,只可惜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些。

    “至于媚娘……,三日后如果她没有醒,就让你青姨将她的肉身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照顾,这反而对她有益。如果她醒来……你就自己打算吧,我不会干涉你们,娘相信在经历与明白了许多事情之后,对于将来,彼此都会有一番妥善的安排。于你、于她,去留随缘,莫要强求。”

    “谢谢娘,仕林谨记。”紧握母亲的手,万分感激她的宽容和理解,周全的安排与相助又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和希望。母亲的告诫他完全领会,心中也已知晓几分。既然活了下来,朝廷至亲都是责无旁贷的,回去是已成定局的事,自己必须再度扛起不可推卸的重担。无论媚娘何时醒来,只要她还有回到人间的机会,哪怕是分离,他也会遵照她的意愿,遵守他们的约定,等待着。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殊途同归。

    边关宋营

    帐内,宝山坐在木榻上,敞开衣襟,固安正替他换药,伤口不浅,隐隐还透着血迹,固安小心的用棉棒沾着愈肌膏抹在创面上,宝山握着拳,侧脸看向啸山,他坐在案桌旁,手中落笔,正在写奏折,忽而抬头看着宝山犯难道:

    “仕林叔的事,该怎么禀报呢?”

    “如实说吧,瞒不住的。”宝山答道,固安停顿了下,未作声又继续缠纱布包扎伤口。

    “可是报了,如果让钱塘家里知道,怕莲姨他们会受不住,特别是两位老人家,受了刺激,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报怎么解释?多少双眼睛看着,那么高的山崖,说人还活着谁相信?”话毕,宝山嗟叹,一拳锤在榻沿上,固安惊得停了手,脑中又出现了仕林抱着媚娘跳下山崖的画面,脸上也渐渐没了血色。

    “话虽如此,可没找到尸首,就说明仕林叔还活着。况且,我和固安都看见了青白的光从崖底飞上天空,一定是有神仙来救了仕林叔。这折子,我实在写不下去。”啸山放下笔,虚脱的靠在椅背上。

    “即便你仕林叔被救,那也只是我们几个知道,但是你能这样去禀报皇上吗?跟他说这些悬乎的事情,他会相信吗?”宝山自然是相信儿子的话,在五更峰脚下,小飞刀带路就是最好的证明,天上的许伯母与青姨一定是知情的,又被两个孩子看到了,仕林获救的可能性就非常大。啸山一时语塞,站起身来,走到固安面前。

    “固安,你说句话呀,从回来到现在一声不吭的,整天都在军营里替伤兵治疗,也不吃东西,不休息,你想累死饿死吗?”啸山推了他一把,固安只看看他,起身倒了杯茶给宝山,就拿着诊疗箱出去了。

    “爹,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啸山看着固安沉默不语,满脸憔悴又我行我素的状态,完全沉浸在个人世界而不理周遭,是在有心逃避吗?还是哀伤过度而封闭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被堵死也要被自我折磨死了。

    “也难怪他会这样,仕林以命顾全大局,是为保护我们,媚娘也因此枉死,这双重打击,换了是我,也承受不了。先让他缓一缓,冷静一下也好,注意着点,别让他出事就行。”宝山系上衣襟,啸山扶着他靠坐在榻上。

    “禄王这狗贼,卖国通敌,残害无辜,逼得仕林叔跳崖,还害死清月,这笔仇一定要他血债血还。”啸山眼冒怒气,抓起桌上的杯子砸了个粉碎,宝山瞪了儿子一眼,喝道:

    “你冒失什么,吃的亏还不够多吗?再怎样,他也是皇亲,又手握兵权,无凭无据的,皇上也奈他不得。你看着吧,这次召回朝廷,无非也是为了平息事端,再论功行赏,绝不会对他怎样的。”

    “哼,我一定要找到他与金人勾结卖国的证据,将他的党羽一网打尽,等着吧。”

    话刚说完,还没等得几分,固安就回来了,人进门后也未说话,放下箱子,就出去迎着一个人进屋。

    “师傅?”宝山看得惊讶,立马从床上坐起,啸山也跟着惊喜,赶忙去扶着宝山。

    “别动,快躺好。”小青走至榻边看看宝山,从腰间荷包内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宝山口中。

    “这是化淤丸,可助伤口早日复原。”

    “谢谢师傅,您来了真是太好了。”

    “青姨,你快告诉我爹的消息。”固安倒了茶,递给小青,又急切问道。

    “你们都别急,我此次来就是为这事情。仕林他没事,现在在安全的地方,三日之后的辰时,在白龙山道上等即可。”小青说完又看着固安,一脸愁容,下颚冒出了不少胡渣,眼红袋黑,想必这几日也饱受身心煎熬。

    “你祖父母很挂念你,让我特地带消息来,就是怕你们担心,再看看大家是否安好。”小青的话如同救命丹药,一时间让三人都如释重负,深呼了一口气。

    “爷爷也来了?”固安听此顿时扫去一半乌云,小青微笑着点点头。

    “我就说嘛,仕林叔一定没事的,我和固安都看见了,青姨奶奶你们好厉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啸山兴奋的说道。

    “臭小子,不许没规矩,还不拜见太师傅。”宝山突然打了他一个闷栗子,啸山吃痛,摸着后脑勺儿,惹得小青忍不住笑出了声。

    “啸山拜见太师傅。”听得宝山喝令,啸山立刻抱拳单膝跪地行礼。

    “不用不用,快起来。好个英姿飒爽的模样儿,是块练武的料。”小青立刻扶起啸山,赞许的凝视道,一旁固安心急着打断了他们。

    “姨奶奶,我爹他到底怎样了,伤得重吗?之前吐了好多血,现在呢?”固安仍抓着小青的手臂,依然担心着。

    “你放心,有你祖父母在,他当然没事了,三日后你们就能团聚了。”

    “是真的?”

    “当然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信,我当然信,太好了,爹他没事,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姨奶奶。”固安激动的抱住小青,许久隐忍的热泪泛出眼眶。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祖母要是看到了,不知有多欢喜。”

    “我也非常想念祖父母,不知是否能有机会见一面。姨奶奶,他们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好不好?”

    “……,现在不行,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多有不便。”小青示意帐外,三人立刻会意了。

    “是啊,固安,姨奶奶不是说了,三日之后你和仕林叔就能相见了,如今他没事,你就再耐心等几日吧,别为难姨奶奶了。”啸山一旁劝到,固安撅着嘴,依着小青身边,一脸惋惜状儿,小青怜爱的伸手轻拍他肩膀。

    “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撒娇呢。”

    “你不知道他呀,刚才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不吃东西不喝水也不话说,只是替人治伤看病,我和我爹都拿他没辙了,幸亏您来了,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啸山~”

    “不吃东西可不行,你爹知道了,会担心的。”小青拍拍他的手道。

    “是呀,听你姨奶奶的话,赶紧吃些吧。”宝山指着案桌上的糕点,固安便乖乖的坐到一旁吃着。

    “这才对。好了,我也不能久留了,还得赶回去,你们多加保重,三日后见。”

    “姨奶奶,等一等。我还有话要问你。”固安突然站起,拉着小青往一旁嘀咕。

    “我想问……问……”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小青心直口快的替他说了出来。

    “你想问胡媚娘是吗?”

    “嗯,她怎么样了?是真的……死了吗?”好难开口的一句话,心底里也怕听到如实的回答。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小青犹豫着要怎样解释这令人难以理解的状况呢,见固安那么关切,还是不忍心瞒他,避重就轻的说吧。

    “就请姨奶奶告诉我吧。”

    “哎……,肉身是救活了,但魂魄已远在天上,回来与否,全看她自己,这么说,你懂了吗?”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那三日之后,她还能跟我们一同回去吗?”这答案出乎意料,固安一时间还未能理清思路,媚娘与父亲的感情一波三折,但总是彼此情牵,如有机会,她怎会不想回到父亲身边呢?

    “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能再多说了,你全当没听过,就让人认为她已经死了吧,这样对大家都好,明白吗?”

    “是,我明白了。”此处的确不易多言,固安已了解大概,只待三日后父亲归来便知结果,就不再多问了。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宝山,啸山,你们几个一路要多保重,彼此照应,若有难处,就焚香告知,我定会相助。”

    “是,师傅也保重。”宝山说着要起身,小青伸手制止。

    “不用送了,我走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固安,便一转身,绿光亮起,消失无影了。

    “哇,太师傅真厉害,就这么不见了?”啸山第一次看到已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宝山和固安则见惯不怪,一个躺下,一个坐下,脸上都透着几许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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