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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能不能别照镜子啊喂!

    泽娜知道该怎么演就好办了。

    接下来的一周,剧团紧锣密鼓地排练,《狩猎》终于可以正式登上舞台。

    ……

    1902年2月1日,傍晚。

    夏目漱石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陆,咱们最好快些。别忘了《罗马假日》在皇家歌剧院演出的时候,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咱们差点儿没挤进去。”

    陆时正在用打字机敲字,

    他头也没抬,

    “稍等。”

    夏目漱石凑过来,看了眼稿件,

    ——

    彼得一世无疑是罗曼诺夫王朝历史上最伟大的沙皇,

    在他的带领下,国家开始转向:

    告别东方,走向西方;

    告别中古,走向近代;

    告别愚昧与落后,走进现代化。

    同时,他也不断地强化国家的军事力量,建立军事学校,大力加强军官素质,强化军队装备,建立起一支强劲的军队。

    ……

    ——

    “噗!”

    夏目漱石忍不住笑喷,

    “‘彼得一世无疑是罗曼诺夫王朝历史上最伟大的沙皇’。看到这句话,尼古拉二世可能会吐血。”

    陆时耸肩,

    “我想,即使是最具革命性的俄族人,也反驳不了这句话。他们憎恨沙皇,却也得承认彼得一世的丰功伟绩。”

    这是必然的。

    在类似《文明6》的游戏里,俄国的领袖永远只有两个:

    彼得一世和叶卡捷琳娜二世。

    世界公认,谁能反驳?

    当然,这是沙俄,后面那些巨人不在讨论之列。

    夏目漱石轻笑,

    “不过,你这么写,我总感觉尼古拉二世不会同意《大国崛起·俄国篇》出版。”

    陆时无所谓,

    “在沙俄的环境,我也没指望它能出版。”

    夏目漱石暗自佩服,

    陆时就是这样,

    永远热烈、永远仗义执言,不会为了区区黄金而折腰。

    夏目漱石又读了几段,随后问道:“那你写完之后,准备差人送往莫斯科或者彼得堡吗?”

    陆时“嗯”了一声,

    “送去试试呗~说不定尼古拉二世脑抽同意出版了呢~一百根金条可不是小数目。”

    夏目漱石:“……”

    心说,

    刚才那些想法是自己唐突了。

    陆时伸个懒腰,将稿件放到旁边整理好,

    “走吧。”

    他在鱼缸上倒扣一个木制餐盘,防止吾辈又折腾小懒。

    随后,两人出门。

    天气寒冷,

    太阳已经落山,天空呈现出深邃的蓝色,点缀着几颗早亮的星星。

    RUDDER的窗户却开着,

    里面飘出酒臭和香辛料的混杂气味。

    夏目漱石说:“看,酒馆大门旁有《狩猎》的海报。”

    海报是请康定斯基设计的,

    中心部分是戏剧名称,采用了醒目的白色字体,简洁大方,没有过多的装饰,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名称下方则是一幅精美的插画,

    画中,一只鹿在树林中奔跑,形象生动而逼真。

    神奇的是,鹿的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给人一种神秘而梦幻的感觉。

    夏目漱石沉吟,

    “在《狩猎》中,鹿有象征意吧?”

    他读的书多,知道其中必定有些门道。

    陆时说:“你听说过一个病症……准确地讲,应该算是一种症状,叫作‘雄鹿热’。”

    夏目漱石有点儿晕,

    “动物造成的传染病吗?”

    陆时大笑,

    “不不,我刚才说了,那不是病症。‘雄鹿热’这个词其实最早在北美兴起,意思是猎人看到漂亮的雄鹿后,身体会出现发热病人的症状,简单来说,就是太激动。”

    夏目漱石挠头,

    作为宅男,他是不懂户外狩猎的乐趣的。

    这时,一架马车驶来,

    车夫探出头,

    “陆爵士?”

    夏目漱石用胳膊肘捅捅陆时的腰眼,低声打趣道:“伱现在可是名人。”

    陆时却不觉得有压力,跟车夫说了目的地,

    两人登上马车。

    之后,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为什么会注意到鹿?”

    夏目漱石被问得一愣,随即回答:“我也不……我想,应该是看到海报之后产生的联想吧。图片总是比文字更直观的。”

    这正是文字和画面的区别所在。

    以电影为例,

    很多导演会用特殊的动物来进行象征,

    羔羊代表受难或赎罪;

    黑猫代表不祥;

    蛇代表再生、变化、智慧;

    ……

    导演们通过特写、引导等电影镜头技巧,引起观影者的注意。

    但在这方面就难了,

    单靠文字,营造的联想是羸弱不堪的。

    陆时说:“鹿,其实就是卢卡斯的化身。鹿是完美的猎物,体型大,不会显得狩猎太简单;气质安静又优雅,不会让狩猎没有成就感;没有攻击性,不会拔高狩猎门槛;同时,鹿头可以作为装饰、鹿肉食用美味、皮草很漂亮,可以当地毯……这些都保证了狩猎不是滥杀,而是充分利用了猎物的一切资源。”

    “不是滥杀……”

    夏目漱石咀嚼着这句话,

    “而是充分利用了猎物的一切资源。”

    他不寒而栗地说:“你刚是不是说过,鹿是卢卡斯的化身?”

    陆时没有正面回答,

    “这正是《狩猎》需要被搬上舞台的原因。某些时候,文字的力量是有限的。”

    夏目漱石深有同感,

    他想到了《是!首相》,

    汉弗莱落于纸面,会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极其讨人厌的家伙,

    但是演出来,则变成最受欢迎的角色。

    夏目漱石的眼中满是敬佩,

    “陆,你对戏剧和的认识远比一般作家要深刻。也难怪你能指点毕加索先生的画技,是因为你知道画面、文字和想象的关联。”

    这突如其来的迪化让人措手不及。

    陆时轻咳,

    “不至于~不至于~”

    两人又聊了一阵,马车缓缓停下。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前面人太多,有些走不动了。”

    夏目漱石耸肩,

    “看吧。我就说咱们得早走。”

    两人下车。

    皇家歌剧院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但神奇的是,门卫并没有检票,只是指挥着人们有序排队,等待入场。

    陆时和夏目漱石挤过人群,

    门卫立即认出他们,

    “快请进。”

    两人遂走进剧院。

    和彩排时不同,剧场被重新打扫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甚至能反射出璀璨的光泽,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也熠熠生辉,照亮整个空间。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

    “陆爵士。”

    来人正是斯蒂芬森。

    陆时立即明白了外面还没有开始检票的原因,

    “陛下来了?”

    斯蒂芬森点点头,

    “本来,陛下想和你们,还有萧先生,共用一号包厢,但因为有客人……”

    陆时摆摆手,

    “没关系,让给陛下便是。”

    斯蒂芬森愣了半秒,随即笑道:“他已经和大主教去二号包厢了。”

    爱德华七世就这点好——

    与民同乐时不使用特权。

    陆时“嗯”了声,刚准备赞几句陛下,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刚才说大主教?坎特伯雷圣座?”

    坎特伯雷圣座,

    全英国教会的主教长、全世界圣公会的主教长、普世圣公宗精神领袖,

    因首任主教是圣奥斯定·坎特伯雷而得名。

    陆时说:“大主教也看戏?”

    “那当然!”

    斯蒂芬森微妙地眨眨眼,回答:“我还听说,他特别喜欢你的《是!首相》,看了好几遍呢。”

    “啊这……”

    陆时无语。

    斯蒂芬森又说:“但安立甘宗(即圣公会)向来教务繁忙,所以大主教一向不喜欢在戏剧首次登上舞台的时候就凑热闹。今天是因为威尼斯教区的宗主教恰好到访伦敦……额……你知道这个称谓吗?”

    陆时:“……”

    “懂又不懂。如懂。”

    斯蒂芬森不由得哈哈大笑,

    “其实我也不太知道。我只知道,所谓‘宗主教’比枢机主教的地位略高。”

    陆时好奇,

    “那威尼斯教区的宗主教为什么想看《狩猎》?”

    斯蒂芬森回答:“因为《罗马假日》嘛~你在里面用了很多罗马的宗教地标,比如真理之口的那个经典桥段,意大利的教会人士便都对你的戏剧抱有期待了。”

    原来是这样。

    “啧……”

    陆时咋舌,正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嘈杂打断。

    只见人们如潮水般涌入剧场。

    再过十几分钟,戏剧就要开始了。

    陆时对斯蒂芬森颔首示意,

    “我先走了。”

    他和夏目漱石上楼,进入一号包厢。

    萧伯纳此时已经在等着了,

    他招呼两人落座。

    没多久,

    轰——

    剧场内响起鼓声。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舞台,只见大幕被缓缓拉起。

    通过布景,能看出那是一片树林,

    几个中年男性出场,

    他们或者拿弩、或者拿弓,正在进行一场狩猎比赛。

    夏目漱石沉吟道:“萧先生改得不错。”

    版的开场,是镇上几个中年男子在湖边游泳的场景,现在却改成了狩猎。

    但效果是一样的,引出主角卢卡斯,

    再就是介绍卢卡斯和小镇居民们的融洽关系。

    而戏剧版本的开头还有一个好处——

    暗合剧名。

    陆时嘴角勾起,

    “这就是我相信萧先生的原因。”

    不大不小的马屁把萧伯纳拍得很舒服,

    他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谦虚”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主要还是原作的水平高。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当不得如此夸奖啊!”

    说这老哥胖,还真就喘上了。

    陆时努力憋着笑,

    “先看吧。”

    戏剧第一幕主要介绍事情起因,

    从卢卡斯善待克拉拉开始,一直到克拉拉因为表白不成而恼羞成怒,诬告卢卡斯为结束。

    大幕拉上。

    隐隐地,一层观众席传来小声议论,

    “也不知道Lu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能写出如此离谱的剧情,让人后怕。”

    “这情况好像很绝望啊……”

    “确实绝望。换谁是卢卡斯,应该都无可辩驳吧。”

    ……

    萧伯纳怕拍陆时的肩,

    “看来,这部戏剧也会像《是!首相》、《罗马假日》一样成功。”

    他又想到了什么,

    “还有那部《颠倒》,你怎么只让它在美国的高校巡演啊?”

    陆时摊手,

    “戏剧也得考虑演出的土壤。”

    萧伯纳微微叹气,

    “也是。”

    ……

    二号包厢。

    屋内一共四个人,

    两张熟面孔分别是爱德华七世和玛格丽塔。

    至于另外两人,

    弗雷德里克·坦普尔,坎特伯雷圣座。

    他身着一件华丽的红色长袍,长袍上镶嵌着金色图案,

    长袍的领口和袖口都装饰着精致的花边,增添了一份细腻和柔美。

    可即便如此华贵,老人家毕竟已经八十岁了,终究难掩老态。

    还有一人,

    朱塞佩·梅尔基奥雷·萨尔托,威尼斯教区宗主教。

    他身穿一件深色的长袍,十分朴素,但因为年轻,反而显得更有教派领袖的权威。

    两名大佬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他们的座椅虽然以一个轻微的斜角相对,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两人都刻意将身体像远离对方的方向偏转。

    包厢内,一片沉默,

    “……”

    “……”

    “……”

    气氛有些怪异。

    忽然,坦普尔开口了,

    “萨尔托枢机,刚才你说,你是1893年被任命为威尼斯教区宗主教的?”

    萨尔托点头,

    “是的。”

    坦普尔浅浅地“嗯”了一声,

    “奇也怪哉,那你为什么1894年初才到任呢?”

    萨尔托的右眼皮跳了跳,

    他很清楚,对方这是明知故问。

    自己之所以延迟赴任,正是因为教廷与意大利政府关系紧张,搞得面子上有些难看。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明说。

    萨尔托沉吟片刻,

    “主要是因为我做了些背景调查。你知道的,我在威尼斯教区一直关心社会和经济问题,支持社会运动,还参加了威尼斯工人协会,反对政治干涉宗教事务。”

    包厢内再次陷入安静,

    “……”

    “……”

    “……”

    坦普尔脸色黝黑。

    16世纪宗教改革时期,英格兰希望加强王权、削弱教会,摆脱教宗的控制,

    于是,亨利八世禁止英格兰教会向教廷缴纳岁贡,《至尊法案》更是规定了英格兰教会以国王为最高首脑。

    偏偏萨尔托说什么“反对政治干涉宗教事务”,

    这不是赤果果地打脸吗?

    两人对视着,

    视线交锋之处,仿佛传出了“噼噼啪啪”的电火花的声音。

    “咕……”

    爱德华七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目光在两人间游弋,频率极快,就像在看一场激烈的乒乓球赛,差点儿把脖子扭了。

    他看向玛格丽塔,用口型说:“怎么办?”

    玛格丽塔也无声回答:“不知道。”

    两人都没辙,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时,

    轰——

    第二幕的鼓声响起。

    萨尔托正视舞台,喃喃自语道:“从戏剧的结构考虑,第二幕肯定是最压抑的一幕。卢卡斯会被全小镇的人排挤、辱骂,甚至殴打。”

    坦普尔说:“萨尔托枢机,看来,你之前就读过《狩猎》的了?”

    萨尔托抿唇,

    “当然。”

    当下欧洲最火的作者便是陆时,没有之一,

    只要喜欢文学,肯定绕不开他的作品。

    坦普尔轻咳,

    “你觉得……”

    两人眼看着又要交上锋了。

    爱德华七世挑眉,

    “两位,看戏剧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这是礼仪,对吧?”

    被国王怼了,两人只能老老实实地闭嘴。

    正如之前预料的那样,

    第二幕完全可以叫《卢卡斯受难记》。

    可不知为什么,萨尔托和坦普尔越看越觉得浑身别扭,

    尤其是卢卡斯被好友背叛、殴打,这种别扭达到了顶峰,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让他们坐立难安。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戏剧不同,

    它是那么的生动、那么的让人身临其境。

    舞台上,小镇的氛围被营造得恐怖而压抑,居民们对卢卡斯的审判,让萨尔托和坦普尔的脑海出现了一个中世纪的历史事件——

    猎巫行动。

    瞬间,两人感觉像是有一盆冰水从头顶淋了下来。

    联想到陆时之前的作品,

    《是!首相》、

    《颠倒》、

    《动物庄园》、

    ……

    哪个没有讽刺?

    哪个没有暗喻?

    这个陆时,不会那么大胆,竟然敢抓着教会来黑吧?

    可是……

    “嘶……”×2

    萨尔托和坦普尔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猎巫行动还用黑?

    只是把历史原封不动地讲出来,就已经够讽刺了!

    爱德华七世看过去,

    “萨尔托枢机、圣座,你们是哪里不舒服吗?”

    萨尔托:“没有~没有~”

    坦普尔:“哈哈哈!舒服着呢~舒服得很!”

    爱德华七世:“……”

    老哥俩的额头上都已经开始冒冷汗了,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而且,两人刚才还唇枪舌剑呢,

    怎么现在变和谐了?

    国王陛下又看向玛格丽塔,用口型说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玛格丽塔当然也不知道,

    她轻咳一声,

    “圣座,你们似乎不喜欢这部作品?”

    萨尔托:“没有~没有~”

    坦普尔:“哈哈哈!喜欢着呢~喜欢得很!”

    两人连说话的结构都没变,

    肯定有问题!

    玛格丽塔多少有些着急,

    虽然教会在欧洲的势力日趋式微,但在很多方面还是有极深的影响力,

    若他们不喜欢陆教授,那婚事会不会也受影响?

    公主殿下低头思考该如何试探。

    没想到,坦普尔却先说话了:“没记错的话,《狩猎》的,背景是在丹麦?”

    这虽然是问句,但更像是一句陈述,

    所以,没人回答。

    坦普尔果然继续说下去了:“从丹麦语发音的角度考虑,‘Lucas’(卢卡斯)的‘L’会有变化,有些类似‘Wicca’,对吧?”

    这个问题让爱德华七世和玛格丽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愣了几秒,玛格丽塔忽然想到,

    Wicca,是‘Witchcraft’的缩写,也就是巫术,

    这种巫术偏向巫毒、灵气治疗等。

    想到这儿,公主殿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有人看乐子;

    有人照镜子。

    坦普尔和萨尔托这是在照镜子呢!

    而爱德华七世还懵懵懂懂,

    “什……什么意思?Wicca?威卡?”

    玛格丽塔瞪他一眼,

    “陛下,看戏剧时请保持安静,这是礼仪。”

    “唔……”

    爱德华七世被回旋镖打了后脑勺,瞬间就蔫儿了,

    “好吧好吧。”

    见国王陛下被治得服服帖帖,玛格丽塔又对坦普尔说道:“圣座无须多想。这部戏剧……”

    话音未落,

    “咳咳……”

    爱德华七世清清嗓子,

    “

    ‘看戏剧时请保持安静,这是礼仪。’

    ”

    然而,玛格丽塔根本不搭理他,只是继续道:“圣座难道忘了,《狩猎》中最有见地的一句话便是神职人员说的。”

    坦普尔皱眉,

    明显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反倒是萨尔托看书看得比较仔细,引用道:

    “

    ‘我们一向以为,孩子们不会撒谎,但可惜,他们经常撒谎。’

    ”

    玛格丽塔举这个例子,就是想证明教会在《狩猎》中是伟光正的形象。

    可谁能想到,

    “唉……”

    萨尔托无奈叹气,

    “看来,在陆爵士眼中,我们的神职人员总是怀疑这、怀疑那,甚至连小孩子都……唉……”

    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玛格丽塔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个老头子,能不能别照镜子啊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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